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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7歲著名詩人在杭州開畫展 向所有釀黃酒的朋友致敬
2017-12-03 14:24| 浙江新聞客戶端 記者 張瑾華 通訊員 馬正心
詩人阿多尼斯在杭州河坊街旁咖啡館臨窗的位置坐著，黑白人字呢的厚外套，圍巾赤、橙相間，87歲的他，在冬至後的杭州把自己裹得很暖。
中國讀者最熟悉阿多尼斯的，當是2009年出版的詩歌中譯本《我的孤獨是一座花園》：
這部收集瞭阿多尼斯50餘年詩歌創作的詩集中譯，迄今已重印超過20次，銷量超過10萬冊。
2017年10月起，阿多尼斯從長居的巴黎來到中國，南下北上，在上海國際詩歌節獲頒“金玉蘭”詩歌大獎，作客北京外國語大學與讀者交流，在“香港國際詩歌之夜”的香港站、南京站朗讀詩歌，與日本詩人谷川俊太郎交談，然後，他抵達杭州。
這次杭州之行，他為他的另一種藝術而來：畫。
題為“藍色對話”的阿多尼斯繪畫作品展，12月3日在杭州三尚當代藝術館開幕，展出的畫作，是詩人阿多尼斯數十年來創造的拼貼畫。畫中拼貼在一起的元素，包括阿拉伯詩歌的書法、抽象的色塊和來自大街上的廢棄物：石子、佈頭、皮革、樹葉……
1930年出生於敘利亞的阿多尼斯撰寫瞭超過50本詩集、文學批評、散文以及作為其母語的阿拉伯語譯作。他獲得國際文學獎項無數，被公認為阿拉伯世界最重要的詩人以及文學理論傢，他還是諾獎的熱門人物。
他的畫 大自然的一草一木也有詩意
記者：您今天上午去畫廊看自己的作品時說，“我現在看這些畫，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的作品。”發出這種感慨，是幸福的，還是悵然的？
阿多尼斯：寫詩的時候也會這樣，出版完就不看瞭，過一兩年再看：“這是我寫的詩歌嗎？”（笑）會有這種驚異的感覺。看這些畫也是這樣，畫完之後，就忘瞭。今天上午一看，又想起瞭，這是我的畫，但很多細節我已經忘記瞭，所以覺得，時間的距離，能讓你更好地瞭解作品，也更好地瞭解自己。為瞭瞭解一樣事物，時間的距離是必要的，遺忘也是必要的。老是記著，就不可能用新的眼光去看待事物。適當的遺忘，適當的距離，可以讓你更好地認識自己的作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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廣而言之，喜歡生活在記憶中的民族，經常會在前進的時候面臨問題，阿拉伯文化裡，“現代化”這個詞，變成瞭一個可疑的詞，甚至有貶義色彩的詞。但是關於創造未來的詞，完全應該是褒義詞。
記者：您曾說，“一切都是詩歌，畫和詩的區別不過是所用的材料“。在創作詩和創作畫的時候，內心的感受和激情有什麼異同？
阿多尼斯：是的。作畫的時候，對我來是畫出一首詩，隻不過材料、語言不同。拼貼畫的時候用的是不同的色彩、大街上沒有人註意的材料，似乎是沒有價值的東西，通過組合，通過詩人的眼光看待它，同色彩、詩歌組合，賦予它生命。所以這些材料，單獨來看可能是矛盾的，但是組合以後卻賦予瞭詩意，變得協調。
我使用的很多材料，是很多人傢看到根本不會註意的。通過這些創作，使得無意義中產生瞭意義。
詩人往往關註一些宏大的命題：愛國主義、鬥爭……這些當然很重要，但是大自然的一草一木、石子、幹草、羽毛，也都是非常有詩意的事物，這需要詩人的眼光發現，藝術傢的手段組合成藝術品。舉個例子，比如說樹葉、這桌子上的插花、古書裡的碎紙片，就能和美麗的古詩組合起來，成為非常美的東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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記者：這是否也是對消費主義的一種解讀、對抗？
阿多尼斯：完全可以這麼理解。
他的詩 詩人應該做“交流”的榜樣
記者：這些拼貼畫作品中的底層是阿拉伯語詩歌的書法。您曾說，“這次畫展，是向這些詩人的一次致敬。”您對這些先驅、前輩詩人有怎樣的情感？
阿多尼斯：首先，我覺得我是所有這些偉大詩人的同道和朋友，無論是阿拉伯詩人，還是其他外國詩人，真正的詩人有共同的目的，就是創造一個更美好的世界。
記者：最近您參與瞭上海國際詩歌節、香港國際詩歌之夜的香港、南京站。對中國當代詩歌，您有什麼感受？
阿多尼斯：我對中國詩歌的瞭解也有限，讀過一些翻成阿拉伯語、法語的詩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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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步的印象是，中國詩歌在世界詩壇是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，中國當代詩人完全可以和世界上的詩人平起平坐。我瞭解比較多的，有北島、楊煉、趙麗宏、吉狄馬加等等，我覺得他們的詩歌都非常重要，都是具有世界水準的。但很遺憾的是，有些詩人我沒讀過，有些我讀瞭，名字記不起來，沒有提到他們的名字，表示致歉。
記者：您怎麼看待現今的國際詩歌交流？
阿多尼斯：我覺得這種國際場合的交流是非常好的、正面的，也是非常有意義的現象。來自不同文化、國傢的詩人，無論他們的信仰、出生背景、經歷，都在一起和睦相處，平等對話、交流切磋，非常好。我也希望這能成為人類交流、對話的一個榜樣。因為現在的世界是“相反”的，多元化也造成瞭很多問題，甚至戰爭。希望能夠通過這種交流，彌合人類之間的沖突、仇恨。詩人應該在這方面做出榜樣來。
詩歌是最深刻地表達人類的一種方式。希望更多不同背景、文化的人能因為詩歌而相聚，在詩歌中相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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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看中國 為什麼喝黃酒喝多少都不醉？
記者：請談談中國的書法和阿拉伯的書法。
阿多尼斯：很遺憾，我不懂中文，所以漢字對我的意義，就是它的形式。但或許恰恰因為不懂，使得我能對漢字產生瞭各種各樣的聯想。甚至比阿拉伯語書法的聯想更豐富、生動。因為我懂阿拉伯語，阿拉伯語中形象、事物和書法之間的關系限制瞭我的想象。我不懂漢語，面對一幅漢語書法，會聯想到飛鳥、雲彩甚至戀人、乳房、森林，等等。
漢字作為造型藝術是個千奇百怪的世界，能產生千奇百怪的聯想。
記者：您來過中國很多次，第一次是1981年。36年跨度，您觀察到的中國人的精神面貌和狀態，有什麼變化？
阿多尼斯：雖然我來瞭中國很多次，但這些接觸畢竟是有限的。
但我要表達兩點。第一，中國在相對短暫的時間裡快速崛起，從相對貧窮落後的國傢，步入先進的國傢的行列，從物質上發生瞭翻天覆地的變化，這使我經常有欲望，要來中國瞭解這一切發生的奧秘何在。第二，這幾次來中國，接觸瞭一些朋友，雖然很有限，主要是和詩人、朋友、作傢和愛詩的年輕人接觸，總體的印象是，今天的中國毫無疑問變得更開放瞭，思想更有深度瞭，更友愛瞭，更迫切地樂於瞭解外面的世界，更有創造力瞭。我認為這些變化都是非常正面的。
而且我也越來越加深瞭一個印象：西方有些媒體把中國這麼一個龐大、深厚的國傢，僅僅局限於政治一個層面，這使我氣憤。無論報道是否客觀，但僅僅局限於政治，是完全錯誤的。
記者：您喜歡中國的酒嗎？
阿多尼斯：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喜歡，也許應該問我的胃，問我的身體（笑）。請替我向紹興所有釀黃酒的朋友們致敬。我喝葡萄酒，再好的酒，喝到一定量，都會覺得酒量到瞭。神奇的是，喝黃酒，不管喝多少，都喝不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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